第10章 英雄大宴

        这天晚上,英雄大宴如期举办,陆家庄内外张灯结彩,华烛辉煌。

        由于主人交友广阔,众所钦服,天下成名的豪杰侠士有一大半都前来赴宴。

        为此正厅、前厅、后厅、厢厅、花厅各处一共开了二百余席,桌椅的长龙几乎快要排到最深处的“桃苑”附近。

        随着三声鼓号齐鸣,各路宾客被庄丁引着,逐一进入厅堂落座。

        桌上摆满了精致果点,特色美食,鸡鸭鱼肉,应有尽有。

        明灯烛盏照耀之下,缤纷的菜肴配上扑鼻的香气,令人忍不住嘴角流涎,纷纷手抓筷夹,尽情地大快朵颐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庄内的仆佣两人一组,托着个大坛子,为客人接连不断地送上美酒。

        醇香的酒气在厅堂内弥漫四溢,很多不善饮的客人也被这种气氛所熏染,拿起酒杯,碰击喝彩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时间,整个陆家庄满是划拳声、敬酒声,呼喊不断,热闹非常,尽显中原武林几十年难得一见的鼎盛景象。

        在所有设宴的厅室中,正厅是最为宽敞的一间,能够容纳十五六人的大桌,足足摆了二十几张。

        最大的一张位列正东,坐的都是当今最具声望和权势的江湖人物。

        分别有全真教广宁子郝大通;清净散人,也就陆夫人程瑶迦的师父孙不二;云南大理国一灯大师座下弟子,渔樵耕读中的泗水渔隐和书生朱子柳;以及现任丐帮帮主与数位在中原独霸一方势力的代表人物。

        左右两旁的桌子则是次席,同样也是赫赫有名的英雄豪侠;再远就是普通席位,和其它厅堂一样,无论出身高低,只要你想为抗蒙事业出一份心力,便有资格受邀入座。

        身为英雄大宴的发起人和主办人,郭靖夫妇、陆冠英夫妇均在最大的席位就坐,陪伴主宾。

        几人推杯换盏,笑颜如春,被灯火的明辉一映,更加显得英姿勃发,光彩照人。

        而杨过初涉江湖,还未闯出什么名堂,却也被黄蓉安排在南边的次席,列座于众英雄之间,当真气坏了坐在普通位置的郭芙和大小武三人。

        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虽然众人没有放下碗筷与酒杯,但是吃喝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很多已经熟络的宾客开始搓起花生米,一边嘬着小酒,一边互相攀谈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在正厅西南角落的大桌上,一位穿着鹿皮坎肩的年轻人见陆家庄地广屋多,陈设华丽,不由向同桌问道:“这位大哥,庄主究竟是个什么官儿,怎么陆家庄这般有钱,你瞧这房,这院子,还有这么多下人,真是气派得很哩。”他姓赵,是江南一处村庄里的猎户,只因醉酒后打死了祸害乡邻的恶虎而出名受邀,到此赴宴。

        另一个中年人姓李,是闲散的雇佣镖师,曾在长江口斩杀一名通缉悬赏的水盗,也算小有名气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正往碗里倒酒,听到问话,回道:“兄弟,庄主就是庄主,不是什么当官的。不过现在这个年月,只要你有权有势就不怕没钱,有钱就不怕没势力,两者是互通的。记得去年我替慕云山庄走过一趟镖,总共十五辆车,八十口大箱,里面装的金银珠宝都够买下一座小城了。这样的财力,收买几个朝廷命官当靠山还不是轻而易举,你说对不对,花捕头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嗯……”旁边一个粉面的男子抿着酒,点头应道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姓林,出身都城临安,年纪轻轻便做了县府的捕快头子。

        曾经为了破获一桩逼良为娼的团伙作案,在烟花楼里乔装潜伏了个把月的时间,后来便被江湖人戏称为花捕头。

        只听他继续说道:“慕云山庄有没有靠山我不知道,但陆家庄这种对抗蒙古的民间势力,朝廷想不支持都难,你们看那两桌。”说着伸手指向次席一侧,位于东南角的两张方桌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两张桌子不大,加在一起也就十几个人,却在偌大的正厅中显得极为突出,只因桌上宾客全是年轻美貌的女子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桌五人,统一穿黑色劲装,谨慎谈饮颇具兵家风范;另一桌七人,分别着各色裙衣,欢笑雀跃好似结伴出游的小姐妹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且每桌都有一位头领似的角色,不仅样貌美丽远胜旁人,举手投足的气质同样各具特点,令人过目难忘。

        其中一位约二十多岁,面容白皙,乌发高束。

        一身黑衣青绸,英姿飒飒,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另一位年纪幼小,看起来只有十五六的样子,粉裙金簪,绾发若云,梳着精致且不花哨的刘海,脸蛋儿又圆又小,可爱腼腆中透着几分小女人的妩媚风韵。

        李护卫年纪不小,常在江湖拼杀,对飒爽的美人尤为在意。

        赵猎户初出茅庐,是个壮小伙,不禁对那女娃娃动了春心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人看得目光呆滞,思潮蠢动,不约而同齐声问道:“那漂亮的女子是谁?”

        花捕头瞧他俩眼睛直勾勾的各有所属,不由微微笑道:“我是想说她们的势力背景,谁叫你们盯着人家姑娘瞧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赵猎户年轻羞涩,立刻红了耳朵,低头不语。

        李护卫喝光了碗中的酒,直接抄起坛子,一边给三人倒酒,一边呵呵讪笑道:“林兄说得对,老哥我的确失态了。不过你倒是赶快讲讲,这美人……不,是这两桌到底什么来头?”

        花捕头接过斟满的酒杯,看了李护卫一眼,说道:“好,咱就先说说那穿黑衣的女子。她姓雷,名婷,现今二十四岁,是江南霹雳堂的当家大小姐。此人武功颇高,办事雷厉风行,霹雳手段,素有雷霆娘子的威名,是当今女杰中顶头的人物之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至于那娇滴滴,怯生生的女娃子也非寻常人物,而是老字号温家的掌上明珠,芳名温娇女,排行老么,满打满算也才不到十六岁。你们别看她年纪小,下毒功夫却是一流,倘若招惹了她,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听完两位美丽女子的真实身份,李护卫不由咂咂嘴,倒吸一口凉气,早把心里那点非分的念头抛到九霄云外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因为无论是江南霹雳堂,又或是老字号温家,都是黑白两道通吃的厉害角色。

        更重要的是,雷家专精火器制造,温家善于毒药暗杀,二者自徽宗年间便是效忠大宋朝廷的鹰犬,如此家世的女子,自然不是寻常人可以随便觊觎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只听李护卫轻叹一声,说道:“原来林兄是这个意思,既然雷家和温家都派代表赴宴,那就是说朝廷有意拉拢陆家庄为自己效命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花捕头刚要点头,谁知一直没有说话的赵猎户突然问道:“那姓温的女子可嫁人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其余二人被他问得一愣,心想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,竟然还在惦记娶媳妇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是随即转惊为笑,各自闷了口酒,说道:“好!好!初生牛犊不怕虎,赵兄弟这番心境可比我们纯粹多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花捕头则语重心长地劝道:“不过你还是断了念想的好,这两位虽然尚未婚配,却也都是名花有主,早就有嫁人的对象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咦!是谁?”赵李异口同声,听起来好似二女要嫁的竟是同一个夫君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事实也正是如此,花捕头向最东方抬了抬下巴:“你们仔细瞧,她俩是不是经常会去看主桌的某个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赵李二人仔细观察片刻,果然发现雷婷和温娇女都会时不时凝望正席几眼。

        李护卫见识不浅,识得不少道上的名人,跟着双娇的视线扫了一圈,也没瞧出究竟是谁有此艳福,不由纳闷道:

        “虽然这些主宾均是厉害人物,可惜有的年纪过大,有的身份太低,还有的与朝廷势如水火,似乎都与她俩不太相配。林兄,你说的人该不会是指郭大侠吧,哈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护卫原本打算开个玩笑,逗一逗花捕头,哪知对方呷一口酒,竟像是默认般微笑不语。

        与此同时,两位美人相继站起,走到主桌旁,端着瓷杯一一向郭靖敬酒。

        雷婷的目不转睛,温娇女的扭捏脸红似乎也在印证着一件事:她们要嫁的正是这位不辞辛劳,保家卫国的大英雄、真汉子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真的是郭大侠?她们要嫁给郭大侠?”李护卫难以置信地问着。

        可他很快意识到,自古美人配英雄,像郭靖这样名望和实力都是顶尖的男人,的确是雷婷和温娇女的良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但是郭大侠有老婆了啊?”赵猎户人虽年轻,说出的话却总是直指要害。

        没错!

        郭靖的确已经娶妻,娶得还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,同时也是天下第一美人的黄蓉女侠,有妻如此,夫复何求呢。

        对于这个问题,李护卫倒是深表理解,拍着他的肩膀说道:“娶了媳妇还可以纳妾嘛,你也是男人,如果有两个这样姿色的美女投怀送抱,难道你就不想全都收了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大哥不要开玩笑了,娶那么多,我怎可能养活得起。”猎户讪讪笑道,心里却在琢磨,若是自己有了钱,或许真的会娶上两三个老婆也说不定。

        李护卫劝完他,自己又想起一个格外在意的问题:“郭大侠固然很好,可是以雷婷和温娇女的家世条件,嫁个王爷将军并非难事,为什么一定要去给人家做小老婆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当然是为了权力。”花捕头说道。

        赵李二人不懂政治,只能听来自都城临安的他详细讲述:“这雷家和温家虽然历史悠久,家世深厚,可是靖康之变后,曾经在京师卞良的产业和势力毁于一旦,当今皇帝对于曾经效忠过徽宗的派系又不是完全信任,所以两家人都在寻找机会,巩固自己在朝廷里的地位和权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和郭大侠有什么关系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现在两国开战多年,蒙古亡我大宋之心人尽皆知。郭大侠镇守襄阳,保得西北边疆安定,相当于间接保住了皇上的龙椅和江山,他的分量轻重自不必我多说。加上他一呼百应的江湖威望,与全真教、丐帮的紧密联系,只要雷家和温家能得到他的支持,在朝廷上自然要风得风,要雨得雨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赵猎户听得云里雾里,李护卫却点点头,似乎已经领悟其中原由。

        花捕头继续说道:“可让两家发愁的是郭大侠一不恋权,二不贪财,很难像王公贵族那般容易控制。所以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他们要用美人计!”赵猎户抢着说道,但是转念一想,又觉不太对劲:“可是我看郭大侠也不像个好色的人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护卫再次勾住他的肩膀,开始给他传授人生经验:“兄弟,男人没有不好色的,只是有的左拥右抱,有的独宠一娇,你猜郭大侠像是哪一种?”

        赵猎户想了想,说道:“听人说郭靖黄蓉是武林的模范夫妇,相守二十年独生一女,就连取名也是源于妻子,我觉得他应该属于后一种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问题就是出在这里。”花捕头接过话头道:“二十年只生了一个女儿,连个传宗接代的子嗣都没有,是个男人都会着急吧。雷家和温家正是瞄准此处,打算借机在郭大侠的身边安插自己人,你们想想,还有什么比美娇娘的枕边风更能左右男人的?”

        赵李二人一齐点头,十分同意他的看法,心想要是雷婷和温娇女能够下嫁,再给自己生个大胖儿子,那真是要什么应什么,就算是天上的月亮也要摘下来送给她。

        花捕头又说:“可惜郭大侠偏偏是个情种,为了郭夫人,硬是连退两家联姻的拜贴。我听闻雷家和温家曾经调动宫内的关系,请皇帝直接赐下婚事,也被他用正室不允,国法不容的大理一口回绝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唉……”赵猎户叹一口气,赞道:“郭大侠果然不是寻常男人可比的!”

        李护卫则恍然大悟道:“原来还有这些内情在里面,难怪刚才雷婷和温娇女敬酒时,郭夫人接都不接一下,看来心里一定是憋着火儿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谁知花捕头连连摇头道:“生气不开心肯定是有的,但郭夫人并非不识大体的小气女子,雷家和温家都为襄阳守战出过力,就算私下再有不满,也不会在英雄大宴这种场合耍小性子。我刚才观察了一会,发现从宴会开始算起,郭大侠已经为她挡下十几次的敬酒了,不知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谈到此处,三人不约而同望向东侧最大的席位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见横桌后,郭夫人稳稳地端坐在丈夫身旁,看起来是那么美丽端庄,艳光四射,即便只是淡施一层脂粉,也比全场的所有女子都要夺人眼球。

        赵猎户和李护卫不禁暗暗惊叹:“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!”

        又仔细看了片刻,渐渐瞧出些许不对。

        记得上午时,郭夫人的精神还算不错,待客迎宾,落落大方,曾给几人留下深刻印象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如今的她却显得有些萎靡不振,面对贵宾的敬酒寒暄,竟然还会偶有走神的情况发生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且她的脸红似熟果,双眸泛着水色,嘴唇轻咬,似乎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们说郭夫人会不会是身体不舒服?”赵猎户单纯地问着。其余二人微微点头,均表示同意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在中央靠西的席位上,一个颇有些相貌的男子却有不同看法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原是苏州乡绅,表面上舍金散银,极具侠德。

        暗地里却依靠名气,诱骗那些仰慕他的少女投怀送抱,巧施奸淫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自负风流,从不把女子往好处想,所以一见到黄蓉的样子,立刻低声笑道:“我看郭夫人并非身体不舒服,而是想男人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同桌的好事者立即追问:“此话怎讲?”

        乡绅道:“你们看她面带红潮,眼泛桃花,不正是女人思春时的模样么。各位都是逛过窑子的主儿,难道这还看不出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人们听着他的解释,又看看黄蓉快要滴出水来的脸蛋儿,不由暗自信了几分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是也有不服气的人说道:“郭夫人是何等尊贵之人,你怎么能拿她与那些勾栏里的婊子相比。何况郭大侠人高马大,武艺又好,难道还会满足不了自己的老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乡绅却道:“有什么不能比的,郭夫人身份再高也是女人。没听说过三十如狼,四十如虎这句话吗,她现在三十多岁,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,想男人那是天经地义。而且长得高又如何,长得高那玩意就厉害了?武艺好床上功夫就一样好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两声反问掷地有声,令同桌的几个男人不由一惊,瞬间胀红了脸。

        好在大家都喝多了酒,脸都红得像是猴屁股,也不怕被人看出是谁在心虚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见无人答话,乡绅更觉狂妄,说道:“依我看,一定是郭大侠最近太忙,冷落了郭夫人,才会让她露出这种饥渴的表情。说不定此刻她正在从宾客里物色男人,等到夜深人静之时,便会耐不住寂寞,找你们中的某个人解渴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听他越说越是离谱,周围的人都觉过分,但是一想到美艳性感的郭夫人竟会背着丈夫,偷偷爬上自己的床,一个个又兴奋得心跳加速,裤裆挺鼓,谁也没心思说他的不是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,坐在旁边一个留着山羊胡须,容貌俊美的道士说起话来:“你这就说的不对了!黄女侠乃上一任丐帮帮主,贤良淑德,智勇双全。他与郭大侠恩爱多年,全江湖有目共睹,怎会是如此不知羞耻、不懂大局之人。而且他们夫妇镇守襄阳,不止保住了我们大宋的江山,更是保住了在座每一个人的性命,你究竟有何脸面去揣测别人家事,又有何胆量说出如此淫邪之言!”

        道士的质问里充满江湖道义与做人的底线,把同桌所有人说得哑口无言,羞惭无地,只觉单是自己刚才下作的念头,便已是愧对同道,罪该万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乡绅本是趁着酒兴胡言乱语,被人一阵数落,立即恼羞成怒,抬手就要出招。

        谁知那道士后发先至,一抓一按,轻轻松松将他的手臂重新放回桌面上,同桌的宾客甚至无人发觉他俩已经实打实的的走了一招。

        道士微微笑道:“兄台,这里可是英雄大宴,武林中最有名气和势力的人物尽皆到场。你我醉酒失言,胡说几句也就罢了,若是真的动起手来,以后如何在江湖之上立足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乡绅虽然气恨恼怒,却也不敢在天下英雄面前闹事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且那道士看起来细皮嫩肉,劲力倒是不小,一张白玉似的手掌把他捏得剧痛难当。

        心里明白自己不是对手,只得顺坡下驴,陪笑道:“道长说得对,的确是我醉酒失言了,我在这给郭大侠配不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完,乡绅朝正席方向微微作了个揖,权当道歉。但道士并未松手,反而指上加力,问道:“难道你不用给黄女侠道歉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对对对,我对不起郭夫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呸!什么郭夫人,女子就不配有姓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……是黄女侠,黄帮主!”

        讲完这么几句,道士才算放手,乡绅低头一看,自己腕子上赫然留着一圈红色掌印,火辣辣的疼一直渗透到骨头里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心中不忿,却不敢再次发作,便拿起杯子敬酒道:“今日你我真是不打不相识,道长不如留下山门字号,日后为兄必定登门道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按照江湖规矩,口中说是道谢,实际则是登门寻仇。

        那道士倒也不畏不惧,笑道:“在下姓李,名见愁,整日游手好闲,无山无门。兄台若是想要与我比划比划,只管放出时间地点,我必定如约而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好,一言为定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驷马难追!”

        两人定下约期,对饮一杯,就去各干个的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其实不止他们两桌,正厅里的很多宾客也注意到了黄蓉的异样,一个个都在小声猜测着。

        有的说是筹备宴会,操劳所致;有的说是换季入秋,害了风寒;还有的听说女人每月总有那么几天难受的日子,心想郭夫人许是来了葵水,正在忍耐腹中的痛楚吧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他们就算做梦也想不到,看起来高贵贤淑、完美无缺的郭夫人,此时的状态竟与那乡绅所说的“想男人”相差无几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脸上的红的确不是辛劳熬成的烧红,而是被情欲熏蒸的潮红;她眼中的泪也不是难受流出的苦泪,而是被快感激发的春泪;她咬唇坚忍的更不是什么病痛和苦楚,而是发自肉体深处对于“男人”的无限渴望。

        只不过她渴望的“男人”并非在座的某个宾客,也不是自己相濡以沫的英雄丈夫,而是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,彭长老!

        拜这个男人所赐,从中午吃饭到午后休息,从迎接宾客到宴会安排,甚至是主持丐帮帮主的继任大典,黄蓉都戴着那枚黑玉制成的“活泥鳅”。

        在此期间,无论她是坐是站,是走是停,只要稍有动作,深入体内的硬石就会在反作用力的影响下,与小穴内壁的嫩肉摩擦、顶撞。

        弄得她既舒爽,又瘙痒,既想动,又不敢动,心里充满了难以言说的羞臊和难堪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且佩戴的时间越久,黄蓉的花心越是瘙痒难耐,浪水泊泊泌出,一下午不知湿透了多少条贴身小裤。

        最后她只得找来一块吸水力强的柔软棉布,折叠数层垫在自己的穴口处,打算以此熬过英雄大宴后,再去求彭长老收回这件令她烦恼的重逢“礼物”。

        黄蓉如此打算着,扭头望向为自己挡了十几轮敬酒,脸上已有醉色的丈夫,暗暗愧歉道:“靖哥哥,对不起,蓉儿今晚又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宴会继续进行了一会,黄蓉见时辰差不多了,向旁边一使眼色,已经成为新任丐帮帮主的鲁有脚随即站了起来,举手向众英雄敬一杯酒,朗声道:

        “各位,敝帮洪老帮主传来号令,言道蒙古南侵日急,命敝帮帮众各出死力,抵御外侮。现在天下英雄会集于此,人人心怀忠义,咱们须得商量一个妙策,使得蒙古鞑子不敢再犯我大宋江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今日赴宴之人多数都是血性汉子,眼见国事日非,大祸迫在眉睫,早已深自忧心。

        现下有人提起此事,忠义豪杰自是如响斯应,纷纷起立,你一言我一语,均表赞同之意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个银髯老者站起身来,说话声若洪钟:“常言道,蛇无头不行,咱们空有忠义之志,若无一个领头的,大事难成。今日各位英雄在此,咱们就推举一位德高望重、人人心服的豪杰出来,由他领头,众人齐奉号令,怎么样?”

        群雄一齐喝采,有人叫了起来:“不用推举旁人啦!就由你老人家领头好啦!”

        那老者哈哈笑道:“我这臭老儿又算得哪一门子货色?武林高手,自来以东邪、西毒、南帝、北丐、中神通为首。中神通重阳真人仙去多年,东邪黄岛主独来独往,西毒非我辈中之人,南帝远在大理,不是我大宋百姓。群雄盟主,自是非北丐洪老前辈莫属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洪七公是武林的泰山北斗,当真是众望所归,群雄一齐鼓掌,再无异议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他行事神出鬼没,十年难得一见也是众所周知,若是遇上了抗敌御侮的大事,来不及面见请示又该如何。

        有人提议再推举一位副盟主,在洪老前辈云游四方之时,大小事宜便可听他发号施令。群雄听后齐声赞同,更有人直接叫道:

        “郭靖郭大侠坐镇襄阳多年,练兵有法,治军有方,副盟主的位置非他莫属!”

        另有一人喊道:“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,弟子众多,势力广阔,以行侠仗义为己任,对付鞑子也从不落于人后,我说新任鲁帮主最好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我推举前任黄帮主,她足智多谋,与郭大侠共抗外侮从未有失,又是洪老帮主的亲传弟子,我觉得她最合适!”

        还有人举荐陆家庄陆庄主、全真教马掌教、长春子丘真人等武林名士,当真是七嘴八舌,众论纷纷,好不喧闹。

        正乱间,厅口快步进来两个道人,却是迟迟未到的赵志敬和尹志平。

        杨过一见自己恶毒的师父,顿时怒从心起,啐骂着吐出了含在嘴里的半口酒。

        赵志敬看他坐在次席,不由也是一愣,脸上有晕怒,有心虚,但也没说什么,径直走到全真教的席座旁汇报情况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来上午时,全真四名道士来到大胜关,无意间发现了混入关内的霍都等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为防祸及宴会大事,郝大通与孙不二先行赶赴陆家庄,赵尹二人则被留下暗中观察,若是对方稍有异动,务必尽快通报。

        郝大通接到消息,立刻转告郭靖道:“有敌人前来捣乱,须得小心提防。”他说这几句时声音微微发颤,似乎来人是极厉害的人物。

        郭靖不由问道:“欧阳锋?”

        郝大通道:“不,是我曾折在他手下的那个蒙古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郭靖心中一宽,点头道:“霍都王子?”

        郝大通还未回答,只听大门外号角一响,厅前赫然站了数十个人,高高矮矮,均不似善类。

        堂上群雄正在欢呼畅饮,突然见这许多人闯进厅来,都是微感诧异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均想此辈定是来赴英雄宴的人物,眼见其中并无相识之人,也就不以为意。

        郭靖将郝大通的话转述黄蓉,扶着她站起身来,与陆冠英夫妇一起迎了出去。

        门外的人群里,容貌清雅,贵公子模样的便是蒙古王子霍都;脸削身瘦,手抱金杵的藏僧是他的师兄达尔巴。

        还有一人身穿红袍,体格高瘦犹似一杆竹竿,被他俩拱卫中央,看起来颇有地位的样子。

        郭靖与黄蓉在桃花岛生活时,曾听黄药师说起西藏密宗有一门奇异武功,练到极高境界头顶会向下凹。

        但见此人额顶深深陷进头里,难道武功当真高深之极?

        怎么江湖上从不曾听说西藏有这么一个高手?

        霍都上前一步,大声介绍道:“这位是在下的师尊,西藏圣僧,人人敬称金轮法王,被当今大蒙古国皇后封为第一护国大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几句话说得甚是响亮,不单郭靖黄蓉知道了此人身份,满厅英雄也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
        众人愕然相顾,均想我们在这儿商议抵御蒙古南侵,怎地来了个蒙古的护国大师?

        霍都报完家门,转回身,向金轮恭敬道:“师父,我给你老人家引见中原两位大名鼎鼎的英雄。这位是做过咱们蒙古西征右军元帅的郭靖郭大侠,这位是郭夫人,也即是丐帮的黄帮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金轮法王听到“蒙古西征右军元帅”八字,双目一张,斗然间精光四射。在郭靖脸上转了一转,重又半垂半闭,对黄蓉却似不放在心上。

        郭靖也不知如何对付这几人才好,可既然知道来者是敌,便也不说什么“光临、欢迎”之类口是心非的废话。

        吩咐庄丁,为金轮等人另开一张新席,随后与众人返回座位,继续就宴。

        临走时,黄蓉无意瞥见那霍都王子嘴角带笑,不住地上下打量自己,俊雅的面容里暗藏几分轻浮之色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不禁感到一阵厌恶和不安,只觉今夜的宴会绝不会如计划般平安顺利。

        果不其然,霍都入席后没坐多久便站立起身,折扇一展,露出扇面上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,朗声说道: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们师徒今日未接请帖便来赴宴,老着脸皮做了不速之客,但想到得会群贤,却也顾不得许多了。盛会难得,良时不再,天下英雄尽聚于此,依小王之见,须得推举一位群雄的盟主,领袖武林,以为天下豪杰之长,各位以为如何?”

        群雄一听,均感纳闷,怎么他也要推举武林盟主。

        有人看他极不顺眼,大声说道:“我们已推举了丐帮洪老前辈为盟主,现在正在推举副盟主,阁下有何高见?”

        霍都嗤鼻道:“洪七公早就归位了,推一个鬼魂做盟主,你当我们都是死人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此言一出,群雄哗然,丐帮帮众尤其愤怒,纷纷怒声痛骂。杨过曾受北丐教导,敬重其为人,听到这话,也跟随众人一起叫嚷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霍都道:“好吧,洪七公若是未死,就请他出来见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鲁有脚将打狗棒高举两下,暂时安抚众人的愤慨,说道:“洪老帮主云游天下,行踪无定,你说要见,就轻易见得着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霍都一阵冷笑:“莫说洪七公死活难知,就算他好端端的坐在此处,凭他的武功德望,又怎及得上我师父?各位英雄请听了,当今天下武林的盟主,除了金轮法王,再无第二人当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群雄听了这一番话,都已明白这些人的来意,显是得知英雄大宴将不利于蒙古,是以来争锋捣乱。

        倘若被金轮法王凭武功夺得盟主之位,中原豪杰虽然决不会听他号令,却也是削弱了汉人抗拒蒙古的声势。

        众人素知郭夫人聪慧机敏,足智多谋,定有办法驱退这帮外来者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且今日赴宴之人多达数千,均是江湖上的强者高手,论武功,绝不会怕了这几十个蒙古人。

        至于是要单打独斗,还是群殴搏杀,一切全遵她的号令便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郭靖坐在席上,听着霍都口无遮拦,言语对洪七公大为不敬,早就忍不住想要出手教训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黄蓉懂得丈夫心思,也明白此事若不动武,绝难善罢,群起而攻之自然必胜无疑,但要让对方心服口服,还需另走它途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见她略微紧了紧姿势,似在用力,声音却不大地说道:

        “此间群雄已推举洪老帮主为武林盟主,这个蒙古好汉却横来打岔,要推举一个从未闻名、素不相识的什么金轮法王。若是洪老帮主在此,原可各显神通,一决雌雄。只是他老人家周游天下,到处诛杀蒙古鞑子,铲除为虎作伥的汉奸,没料到各位自行到来,实在遗憾。好在洪老帮主与金轮法王都有衣钵传人,不如就由两位的弟子代师父们较量一下,大家觉得好不好?”

        中原群雄大半知道郭靖武功惊人,又当盛年,只怕已算得当世第一,此时纵然是洪七公也未必能强过他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若与金轮法王的弟子相较,那是胜券在握,绝无败理。

        当下纷纷叫好,喝彩助威,金轮法王一边人少,声势自是大大不如。

        黄蓉的目的就在于此,想当年霍都偷袭重阳宫,一招败在郭靖手中,她提出这种比法,正是要对方左右为难,打又打不赢,不打又会落了声势的下风。

        岂料霍都丝毫不乱阵脚,张开扇子,拨了几拨,朗声说道:“何必如此麻烦!素闻丐帮的镇帮之宝,有一套叫什么打狗棒法的,是洪老帮主生平最厉害的本事。小王不才,要凭这柄扇子破他一破,若是破得,那洪七公的本事也就不外如是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霍都此言极是巧妙,表面上看似在向更高一层的北丐洪七公挑战,实则以进为退,将在场武功最强却不会“打狗棒法”的郭靖撇在了一边。

        黄蓉心下狐疑:“丐帮的打狗棒法名震江湖,稍加打听便可知晓,但他一个蒙古人,怎么就敢断定靖哥哥不会用的?而且现下会使打狗棒的只有我和鲁有脚二人,鲁帮主新学乍练,领会有限,我的身体又是这般情况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想起自己不守妇道,恣意妄为,终究还是影响了丈夫的家国大事,黄蓉不禁眉头深锁,后悔不已。

        郭靖不知内情,看到妻子神态,还以为她要不顾身体,勉强上阵,内心倍感担忧,当即步出座位,站在席间,说道:“洪老帮主的打狗棒法向来不肯轻用,你就先来领教领教他老人家的降龙十八掌好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金轮法王双目半张半闭,见郭靖出座这么一站,当真是有若渊停岳峙,气势非凡,不由得暗暗吃惊:“此人果真了不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霍都哈哈一笑,说道:“终南山重阳宫中,小王与阁下曾有一面之缘,当日阁下自称是马钰、丘处机诸道的门人,现下怎么又冒充起洪七公的弟子来啦?”

        郭靖正要回答,霍都抢着又道:“一人投拜数位师父,本来也是常事。然而今日乃金轮法王与洪老帮主较量功夫,阁下武功虽强,却是艺兼众门,显不出洪老帮主的真实本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番话虽是强词,倒也有些道理,郭靖本就拙于言辩,一时不知如何反驳。群雄中有人看不惯霍都的婆婆妈妈,纷纷大声叫嚷起来:

        “有种就跟郭大侠较量,没胆子的就夹着尾巴走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郭大侠是洪老帮主及门弟子,若他不得,谁又代得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先吃了降龙十八掌的苦头,再试打狗棒法不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听到众人的嘲讽之言,霍都非但没有发怒,反而潜运内力,仰天长笑,哈哈哈!

        呵呵呵!

        只震得厅内烛火摇晃不定,将七嘴八舌之声全都压了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 群雄相顾失色,都觉他年纪轻轻,公子哥儿般的人物,居然有此厉害内功,霎时间无人再去吵嚷。

        霍都则装模作样,向金轮法王抱怨道:“师父,咱们让人冤啦。初时只道今日天下英雄聚会,才千里迢迢的赶来,那知尽是些贪生怕死之徒。咱们快走,你若不幸做了这些人的盟主,教天下好汉说你是酒囊饭袋之首,岂非污辱了你老人家的名头?”

        群雄均知他是有意相激,定要挑黄蓉出战,可是他说话如此狂妄,实是令人难以忍受。

        其中最憋不住火的,当属新上任的丐帮帮主鲁有脚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一向敬仰洪老帮主为人侠义,对黄帮主的德能同样佩服,今日两人被这蒙古鞑子出言不逊,他哪里还能听之任之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且黄蓉身体不适他也是看在眼里,自然不能任其涉险迎战,所以他大步走到席间,一摆竹棒,说道:

        “在下是丐帮新任帮主鲁有脚,打狗棒法十成中还学不到一成,原本不该使用。只是你定要尝尝给打狗棒痛打一顿的滋味,在下就打你几棒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霍都曾听人说过鲁有脚的底细,心想既然请不动黄蓉,倒是可以先拿他祭旗立威。

        当即抱拳躬身,说道:“鲁帮主,幸会幸会,跟你讨教,那再好也没有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见此情况,黄蓉不禁暗暗着急,心道己方是主,对方是客,只要坚持让郭靖出战,道理和胜算总是在自己这边。

        可现在鲁长老莽撞地接下战约,如果打赢倒也罢了,万一输了,不止洪老帮主威名受损,丐帮的声势难免也会大大受挫,到时候她就算不想打也要打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黄蓉也明白,鲁有脚新任帮主,既然已经出言挑战,便不好再加阻拦。

        否则既折了他的威风,又显自己的权势仍在其之上,对他将来掌管丐帮有百害而无一利。

        思来想去,只有让他先斗上一阵再说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比武已定,陆冠英当下吩咐管家,指挥仆佣挪开酒席,在大厅里空出七八张桌子的位置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周围增添灯烛,围成一圈,将中心照耀得好似白昼一般。

        霍都扫视一眼,确认过场地后,叫道:“请吧!”两字甫一出口,手中铁扇猝然挥出,携着一阵劲风向前扑去。

        鲁有脚握紧竹棒,先闪过一招,后以“劈”字决的“棒打狗头”反击,两个人当即斗在一处。

        初时,鲁有脚斗志强烈,借着“打狗棒法”的精妙招式数次击中霍都,引得群雄齐声喝彩。

        其实他的武功本已颇为精湛,若全力施展,取胜并非难事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是他为了给洪老帮主和丐帮正名,偏要用自己不熟练的棒法迎敌,以致平白错过了很多可以得手的机会。

        随着时间越拖越久,鲁有脚棒法中的破绽越露越多,使到一招“拨狗朝天”时,霍都看准机会,左手抓住竹棒,右手猛然出掌,直击他的胸口。

        跟着又是横扫一腿,只听“喀喇”一声,他的脚骨瞬间折断,一口鲜血喷出,整个人直摔出场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几名七袋弟子急忙冲上,将他扶到一旁,抓紧医治。

        群雄见其出手如此狠辣,都是愤慨不已,纷纷怒喝咒骂。

        霍都却是洋洋得意,横持那根晶莹碧绿的竹棒,说道:“丐帮镇帮之宝打狗棒,原来也不过尔尔。”他有意羞辱这个代表着中原侠道的大帮会,双手拿住竹棒两端,当即就要将其折为两截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且慢!”

        但听场外娇声乍起,一道绿色的倩影快如疾风,转眼间冲到近前。

        霍都还未看清来人是谁,便见一只玉手猝然探来,直直取他双目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心头惊慌,赶忙举手相格,对方趁机一抄,已将他手中竹棒轻轻巧巧地夺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顷刻间,堂上堂下喝彩声大起:“黄帮主好功夫!”

        霍都这才知道突然现身之人,正是他请了许久也没有下场应战的前任丐帮帮主黄蓉,想来是打伤鲁有脚、折断打狗棒的种种手段起了效果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她是如何得手,自己又是如何丢失竹棒的,他便怎么也想不明白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其实这一招夺棒的手法叫做“獒口夺杖”,乃是打狗棒法中极高明的招数,出招时变幻莫测,百发百中,再强的高手也闪避不及。

        当年丐帮洞庭湖君山大会,黄蓉就是以此招在贼人手中连夺三次竹棒,证明了自己洪七公亲传弟子和帮主的身份。

        霍都不解其故,料想她一个美貌少妇,真正的本领必然有限,刚才被其抢走打狗棒,多半是自己一时分心不察所致,随即大声说道:“黄帮主,我已将棒儿还了给你,这就请来过过招,你总不会不敢吧?”

        由于黄蓉夺棒的招式过于巧妙和迅速,很多人既看不清楚,也看不明白。

        此时被霍都一说,竟真的以为是他主动交回竹棒,以求比试,声势渐渐弱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郭芙见他对母亲如此无礼,心中大为气恼,唰的一声抽出佩剑,骂道:“你这蛮子怎配与我娘亲动手,先领教过本姑娘的功夫再说!”

        大武小武为了在她面前表现,也都跟着提起长剑,冲出座位,眼看就要打上场去。

        黄蓉立即竹棒一横,拦住三个不自量力的小辈,严厉道:“休要胡闹,都给我退回去!”

        郭芙被母亲训斥,只得乖乖站在旁边,但是紧握剑柄,恼怒之情丝毫未减。

        霍都看她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瞪着自己,生气的模样甚是可爱,年纪虽小,却已有其母六分的娇美俏丽,容貌也有七分相似,不禁心头大动,笑道:“中原武林真是英雄辈出,如此一个小姑娘都敢与小王比试比试,怎样,黄帮主,这一次你总不会再推脱了吧?”

        霍都此言说得明白,你黄蓉若是不接受挑战,便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都不如。

        群雄听得也清楚,心想若是再不给这小子一点教训,丐帮乃至整个中原武林的脸面恐怕就要丢尽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在场的丐帮弟子因为鲁帮主被其所伤,洪老帮主受其轻视,早就盼着黄帮主能够一显绝技,彰显丐帮之威。

        此刻听到霍都的无礼挑衅,又见黄蓉留在场中,并未回座,似乎有意接受挑战,一个个都忍不住大声喊叫起来:

        “看黄帮主怎么教训你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今天就让你看看打狗棒法的厉害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黄帮主武功盖世,你这鞑子等着受死吧!”

        汹涌澎湃的声势中,黄蓉知道自己已经不得不战,竹棒一挥,终于下定了决心。

        郭靖见状,赶紧冲上妻子身前,说道:“不行!蓉儿,你身体这样虚弱,怎能轻易动武,还是让我替你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心中急切,声音不免大了一些,旁边的宾客听到后这才知晓:“原来郭夫人今天真的是不舒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想她一个柔弱女子,为了大宋同胞操劳辛苦,玉体不适仍旧坚持出席,在场的很多英雄汉子不由得既是敬佩,又感怜惜,全都恨不能如郭大侠般为她受苦,替她迎战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霍都指名挑战洪老前辈的打狗棒法,这又怎是想替就能替得了的呢。只见黄蓉满面温情,轻轻抚摸着丈夫因担心而紧握的大手,柔声道:

        “靖哥哥,如果是你出马,我想一定可以打赢。但现在鲁帮主受伤落败,这一战不仅事关丐帮声誉,更关乎七公他老人家的威望和名声,除了用打狗棒法取胜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微叹一口气,似是安慰丈夫,又似安慰自己地接着说道:“好在你曾与霍都交过手,刚才又看了他与鲁帮主的对战,似乎这几年间他的武功未有太大突破。虽然我的身体比往日弱了些,对付他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,靖哥哥,你就不必过于担忧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事已至此,郭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,而且他与黄蓉都是洪七公的传人,为了师父的名誉,弟子上刀山、下火海,自是应该应分。

        身为丈夫,他也只能再三叮嘱妻子万分小心,切不可勉强行事。

        群雄看着郭黄夫妇情意绵绵,全都感动不已,既羡慕他们能找到如此珍爱的伴侣,又打心眼里祝福这对璧人长长久久,幸福一生。

        被晾在一旁的霍都却是没了耐心,越瞧越不顺眼,折扇一打,讥讽道:“两位聊够了没有,要是无胆比试,就快快承认我师父做武林盟主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听得此话,郭靖偏过头,狠狠瞪了霍都一眼,走到场边,准备随时做出支援。

        黄蓉深情地目送丈夫离开,然后转回身,将竹棒斜架于身前,声音凌厉道:

        “请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霎时间,群雄呼喝声立止,喧闹的大厅马上变得安静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霍都感受到周围凝固的气氛,不由得捏紧铁扇,紧盯前方,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和大意。

        由于黄蓉身兼“天下第一帮主”和“天下第一美人”两大名号,很多人不远万里,舟车劳顿地来到陆家庄,除了是为抵御外敌的大业外,也是为了亲眼看一看这位美貌与智慧并存的江湖奇女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如今听说郭夫人也要上场比武,几乎整个陆家庄的宾客全都停杯离席,赶来观战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摩肩接踵,拥挤异常,将偌大的庭院堵得水泄不通。

        围在门口的人更是你推我搡,互不相让,争着一睹心中女神的芳容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见正厅之内,黄蓉挺胸昂首,纤腰微倾,已经摆出临阵对敌的架势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头秀发乌黑浓密,用纯金的环扣盘在脑后,既显得整齐端庄,又不失大侠夫人的雍容华贵。

        绝美的容颜上,黛眉似柳,眼若桃花,瞪视中仍有几分妩媚之色。

        精巧的粉鼻下是两片丰润饱满的嘴唇,水嫩嫩、红艳艳的,比熟透的樱桃还要令人垂涎。

        与之惊艳的容貌相比,黄蓉的穿着要朴素许多,一件碧绿色的裹身长裙,外加一双同色绣鞋便是全部。

        领子高,袖口窄,保守的款式就像生怕被人看到什么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是她身材丰满,胸挺臀翘,将这套装束撑得凹凸有致,性感十足,反而更加吸引了人们的目光。

        霍都在来之前就曾听说郭夫人年近四十,依旧风韵犹存。

        今日一见,只觉她肌肤白腻好似马奶,姿色娇艳胜比玫瑰,无论容貌还是身材,都比自己见过的女子美上千倍万倍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此风韵何止犹存,简直就是风华正茂,光彩四射,心想这“天下第一美人”之称当真一点也不过分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且不知为何,黄蓉的双颊、脸蛋、鼻梁,甚至是精巧到极致的鼻子尖上,都被一种难以形容的红晕所覆盖。

        看上去既有青春少子的羞涩之美,也有成熟妇人的焕发之艳,隐约还有一份风尘浪女的骚媚暗藏其中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些不同女人的韵味相互混合,熏蒸发酵,令黄蓉的身上散发出一种近乎于妖媚的气质。

        将在场不论男的、女的、老的、少的全部迷得心神荡漾,忍不住想要多看这位桃花岛的“妖女”几眼。

        霍都知道自己的胜负事关大计,不该去想任何比武之外的事情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面对如此性感妖艳的美人,即便是他久在花丛行走,见过不少漂亮女子,此刻也难压抑心中邪念,一对眼珠只顾在其身上游来扫去,一时间竟没有率先出手的打算。

        而黄蓉体内藏着玉石,勉强上阵比武,内心本就羞臊不已。

        现在被周围的宾客集体注视,其中更是不乏霍都那般不怀好意的目光,如此境况叫她如何还能再多等待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见她身形急动,抬起竹棒,当即就要出招攻上。

        谁知就在这时,肃静的大厅外突然响起一阵骚乱,似乎又有什么重要人物到场一般。

        黄蓉、霍都怕生变故,都暂时戒备着没有出手,但听嘈杂声越来越近,拥挤的人群分向两侧,竟然从中缓缓走出一位白衣少女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少女年纪不大,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,正值花季妙龄。

        但身上散发的气质却格外清冷,加之一袭白衣白裙,真如那冬日里的寒冰落雪,令周围的宾客不由自主地让路放行。

        少女的脸色苍白,若有病容,烛光中仍无半点血色,显得她秀雅绝俗,不似凡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乌黑的长发垂在身后,用一条银色丝带随意地扎起,虽不合女子的发式规矩,却为她增添一种脱离尘世的独特美感。

        堂上群雄沉醉于郭夫人的妖艳与魅惑,原本都是两眼发直,心摇神荡的状态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少女一进来,仿佛吹进一阵清爽的凉风,令众人精神一震,瞬间从恍惚中清醒过来,一道道好奇的目光转而全部朝她望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见少女的肌肤白皙胜雪,晶莹似玉,五官精致得好像上天雕琢一般。

        身上的纱裙轻盈缥缈,无风自摇,犹如轻烟薄雾般笼罩在她的周围,将她映衬得更加似真似幻,仿若天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世间常以“美若天仙”形容女子之美,但天仙究竟如何美法,谁也不知。

        此时一见她清丽无比的姿容,各人心头不约而同地涌现出“美若天仙”四个字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,也不知谁低低问了一句:“你们说这姑娘与郭夫人相比,究竟哪一个更美?”

        此话虽是无意,却恰好说在了众英雄的心坎上。

        毕竟这两位都是美人,都是绝色,作为一群好色又好事的大老爷们,很难不去对她们品个高低。

        只听堂上的议论声越来越密,众人左瞧瞧,右看看,全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有的说:“黄女侠出身桃花岛,师承北丐洪七公,既是天下第一美人,又是天下第一帮主,岂是一个不知名的小丫头可比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有的说:“今日参加英雄宴的都是武林英侠,这位姑娘天生丽质,清雅不俗,就算不是名门之后,也必是哪位隐士高人的弟子,有什么不能相比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有的说:“郭夫人好比盛开的玫瑰,风华绝代,艳丽无双,女子中属她最是娇美迷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有的说:“那这少女就是含苞的雪莲,冰清玉洁,秀雅无伦,任谁也没有如此灵气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也有的说:“郭夫人身材火辣,该挺的地方挺,该翘的地方翘,年轻小姑娘可没有这份成熟和性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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